唐末五代与皇帝齐名的悍军，是怎么养成的？

　　“安史之乱”令盛世大唐从云端摔落，最后虽得以平叛，但也难以止住唐朝的江河日下，唐亡于藩镇这是公认的事实。在唐末与五代乱世之中，有一个绕不开的“主角”不得不提，那就是魏博牙兵。在唐代后期与五代的藩镇节度使，所率领的亲兵武装戍守牙城，被称为牙兵或者衙兵。牙兵们的待遇优厚骄横难制，其中又属魏博牙兵最为骄悍，有长安天子魏博牙军之称，到了能与皇帝齐名的地步。这支始于唐末的悍军，到了五代依然嚣张跋扈，对唐末与五代乱局有着深远的影响。这支骄纵的悍军，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在乱世之中，又起到了哪些不可忽视的作用呢？

　　魏博牙兵参与唐末五代重要历史事件

　　魏博牙兵对唐末以及五代初的政局，产生的重要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重要历史事件中。第一朱温攻取河北的一大前提，就是诛灭了魏博牙兵控制了魏博。魏博在唐末战局中的战略位置当属顶尖，当时有魏博全则燕赵安之称，魏博镇抚河北的同时，还有牵制西侧的强晋的作用。朱温对此十分了然，在罗弘信为节度使之时，便积极运用各种策略，拉拢收买魏博牙兵。后来魏博牙兵被朱温诛灭，罗弘信的儿子为节度使之时，不得不向朱梁投降，也失去了与朱温分庭抗礼的军力依靠，使得魏博成为朱温的附庸，朱温便以此统一河北与中原之地。第二是后梁末帝贞明元年，魏博牙兵首倡叛乱，带着魏博降了晋，为晋灭梁立下了不可忽视的贡献。后来的后唐太祖李鸦儿，得到了魏州牙兵近八千人，这些勇悍的牙兵在夹河之战中，屡次立下殊功，可算是晋伐后梁的“大腿”功臣。

　　魏博牙兵对军政的重要影响

　　第三是后唐庄宗同光四年，魏博牙兵叛乱导致李嗣源的部下发动变乱，因此挥兵京师，对后唐庄宗取而代之即帝位。李鸦儿的养子李嗣源举兵进入京师，其主要兵力乃是李绍真的将镇兵五千，当时效节指挥使赵在礼受制于牙兵留于魏，魏博牙兵并没有参与李嗣源进京的行动，但他们在当时肯定是对此举持拥护态度。当时李嗣源兵力只有五千，魏博牙兵袖手旁观，已经是对李嗣源的最大支持。而且魏博牙兵对李嗣源最大的支持，也不在于此处，正是魏博牙兵叛乱，才给了李嗣源篡代提供了极佳机遇，李嗣源因此借机举兵，取代了庄宗成为后唐第二个皇帝。魏博牙兵作为一个以地域为基础，组成的独立武装集团，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魏博的军政，从而对五代政局产生了重要影响。

　　魏博牙兵的缔造人田承嗣

　　这样一支不安分且有“换天”之力的悍军，到底是怎么样养成的呢？这还要从唐代宗广德元年说起，从时间上可划分为前后相承的两支牙兵。“安史之乱”被平定后，田承嗣官拜魏博节度使，然而他割据一方不受朝旨，并征役兵丁十万，选其魁伟者万人以自卫，被称为衙兵。田氏镇守魏博近五十年，这支田承嗣派系的牙兵父子相承，一直延续到唐哀帝天祐三年被朱温所灭。田承嗣的牙兵大多是当年安禄山的旧兵，田承嗣曾长期追随安禄山与史思明作乱，在广德元年降唐。史载：

　　“田承嗣说朝义，今亲往幽州发兵……”

　　史朝义亲往幽州时仅带走了五千精兵，能看出降唐之后，田承嗣依然统制着所余下的部队，这也因为田承嗣要自保。

　　杨师厚派系的牙兵崛起

　　第二支牙兵是杨师厚镇守魏博之时，所控制的军队，可分为后梁禁军，与魏博镇兵。杨师厚早年任宣武军押衙，长期跟随梁太祖朱温征战，因为纯谨敏干被朱温器重，悉领后梁劲兵，朱温死后杨师厚控制了这支队伍。朱温遇弑之后朱友珪自立，杨师厚趁机杀了牙将驱逐节度使，被朱友珪任为天雄军节度使，杨师厚晚年置银枪效节军凡千数人，选摘的范围就是从上述两方，杨师厚派系的牙兵主要就是，后梁禁军与魏博镇军组成。无论是田承嗣还是杨师厚，设置牙兵的目的都在于自卫。又因为牙兵都是选自军中的最魁伟者，他们骁勇善战待遇优厚，成为魏博最为精锐的部队。

　　牙兵的主要收入来源问题

　　牙兵在所置者田承嗣与杨师厚死后，其角色从侍卫亲兵，演化成了可与节度使抗礼的武装组织，后任的节度使不得不与牙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牙兵的宿卫，辅助节帅控制外军的职能日渐削弱，牙外兵的征戍得以凸显。魏博牙兵的家属都随军居住到了魏州城内，牙兵以及其家属们，日常生活的供给都是牙兵所受的“给赐”。给是给养之意，即节度使定期发放给将兵衣粮。赐指的是赏赐，在阵前迎敌立下战功之时，会得到节度使的赏赐，而且赏赐很少频繁，这是兵士家庭一项非常重要的收入。作为节度使亲兵的牙兵，无论是给养还是赏赐，都要比其他部队要丰厚得多。不过随着时代的转移，牙兵与节度使关系日渐疏远，所受到了待遇也随之大幅度衰减，这些牙兵开始在镇中强买强卖，甚至强取豪夺以获取部分家庭收入，在一定会程度上，破坏了魏博的社会生活秩序。

　　魏博牙兵骄纵之气的养成原因

　　牙兵的骄悍恶名中的骄，主要分为两层意思，第一是魏博牙兵在社会生活中，逾犯法令为所欲为，第二是他们在军政方面废立胁制节度使，甚至四处作乱。在这两方面的相辅相成之下，成就了魏博牙兵的骄悍的名声。魏博牙兵为何会养成这种性格呢？原因分为以下几点。第一魏博牙兵地位优越。作为节度使的心腹力量，魏博牙兵在建立之初就确立了特殊地位，田承嗣与杨师厚选取的牙兵都是军中魁伟者，战斗力非其他军队可比，并给予丰厚的待遇，节度使们对牙兵的行为又持优容态度。因而他们强取豪夺逾犯法令，当地官员不能禁绝。牙兵成为魏博镇最有影响力的军队，此后父子相袭亲党相固，结成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亲党团体。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特殊地位的延续性。牙兵对亲党团体极为看重，在后梁末帝拆散牙兵，和唐庄宗勒令牙兵停驻外地不见家人，都促成了牙兵的反叛。

　　自恃功高、残暴传统与节度使的姑息

　　第二是魏博牙兵自恃功高。自田承嗣设立魏博牙兵后，田承嗣后第三代田绪起，便多是由牙兵拥立，对于新节度使来说，牙兵无疑有着拥立的大功。另外牙兵有时还驱逐杀害节度使，在维护魏博人利益上，表现出了一定的正义性。这么多功劳更滋长了牙兵们的自大气焰，稍有不顺意便图谋作乱。第三田承嗣的安、史旧兵，与杨师厚的宣武镇兵，二军都有着骄悍的传统。安禄山与史思明旧兵作乱多年，多是出自朔方的蕃汉劲卒，骨子里带着残暴。宣武镇兵更是常年干杀帅长的勾当，这对魏博牙兵的习气性格，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第四是节度使对骄兵悍将多为姑息，助长了牙兵们的骄气。后来的节度使慑于牙兵的骄横不敢相制，只好采取拉拢收买的策略，这反而让牙兵更加骄横，更不将上官放在眼里。

　　节度使克扣衣粮导致牙兵反叛

　　第五是牙兵对节度使的给赐予不满而作乱，给赐是牙兵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一旦节度使克扣衣粮或者赏赐不丰，牙兵便鼓噪作乱，例如唐懿宗咸通十一年，魏博节度使何全皞骄纵好杀，又减牙兵衣粮，将士们便开始作乱，吓得何全皞单骑逃走，牙兵则紧紧追杀。上述几点都是魏博牙兵骄横的原因，牙兵多通过招募入伍，算是雇佣职业兵，他们对节度使的关系，带有一定的契约性质，而不像农隶兵那样有很强的依附性。所以牙兵敢于犯上作乱，这也反映出农民依附关系的减弱，也是唐末与五代在兵制上的反映。中晚唐与五代的中央集权日益衰落，和长期的军阀割据政治局面，缺少制约叛乱的强大力量，使得魏博在各势力中左右逢源，为他们的骄纵提供了一个社会环境。

　　后继节度使对牙采取的措施

　　牙兵骄横难制，后继的节度使不得不其进行拉拢、压制。节度使用丰厚的赏赐收买军心，甚至不惜以私财赏军。这一拉拢政策虽不能改变牙兵的跋扈之性，有时反而会增强牙兵的嚣张气焰，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节度使，以牙兵的相安共处，对维护军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同时节度使还会另立亲兵制约牙兵，例如史书中所载的魏博“子将、亲兵、奴客”，都是节度使另立的亲兵，在制约牙兵与保卫节帅及其家属安全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节度使另立亲兵，也会让牙兵藉藉不安，成为牙兵作乱，甚至诛杀节度使的祸端，而且另立的亲兵，战斗力远不如牙兵，此举对制约牙兵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尾声

　　魏博牙兵骄纵节度使不能制，节帅只能寻求外力来压制，例如唐哀帝天祐三年，田承嗣牙兵被诛灭，是当时的节度使罗绍威，联合权臣朱温，对牙兵实施强有力的打击。杨师厚派系的牙兵被杀绝，是在后唐明宗天成二年，当时的节度使赵在礼，暗地里与唐明宗相通，借助了唐廷的力量，才杀灭了杨师厚派系的牙兵。这两次杀灭牙兵，都对魏博牙兵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一支动辄作反废立的悍军，正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