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刊】追梦梅城

严州文化的丰赡与精微

□ 陈利群

所谓的严州文化，简单地讲就是：以古严州府所辖的六县一城（建德、寿昌、淳安、遂安、桐庐、分水和严州古城）地域范围内，经过数千年历史发展所形成的一种带有严州地域标识的文化现象，我们称之为严州文化。

严州文化的概念和地位

严州文化是中华传统地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介于吴文化、越文化、徽文化之间，非常独立，而且又有自己禀赋的乡土文化。严州文化的特殊地位就在于它是有承载，有自己发展脉络和历史连续性、非常个性化的独立品格的地域文化。

南宋著名理学家陈淳在嘉定十年（1217）首先提出“严陵学”的概念，他在《严陵学徙张吕合五贤祠说》中，就严陵学、严州理学作了比较深刻的阐述，使严州文化有了理论上的基础和地位。上个世纪90年代初，日本中国方言研究学者、早稻田大学教授平田昌司从严州方言研究的角度，对这个问题进行阐述，他说：“只要研究严州的历史地理，我们就会发现这片区域有相当的重要性，是方言学上的一块宝地，从而比较容易形成一个独立的文化片区。”

特别是长期频繁的商旅来往使徽、严二州各形成了一个文化区。现在，“徽学”流派已成了当今中国三大显学之一。而在严州，严州文化研究会成立之后，严州文化研究的又一个成果是浙江大学教授吕洪年提出了“严学”的概念。他认为，浙江的严州和安徽的徽州，不仅地域毗连，而且文化互动，互为源流，是天然合理的两种文化现象。严学中有徽学的元素，徽学中有严学的内核，是相得益彰、各显其要的文化现象。中国地理方言学权威、北京语言大学副校长曹志耘教授，历时三年，深入严州一百多个乡村，对严州文化进行深入地分析解剖，认为严州是独立于吴、越、徽三种地域文化之外的又一个文化片区，值得人们去很好地发掘与研究。

严州文化的主要内容及影响

严州文化的内涵十分丰富，它包括：史学文学、宗教哲学、伦理道德、政治经济、戏曲风俗、商帮水运、方志方言、刻本印刷、铸币冶炼、军事战争、建筑风水等几十个门类，如同浩瀚的海洋，十分雄阔深邃，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文化资源，也是严州人、建德人精神家园中最宝贵的乡愁记忆。

1. “建德人”。现存于李家镇的乌龟洞遗址，是“建德人”考古遗迹所在地。中国科学院古人类研究所权威测定，“建德人”距今已有十万年。“建德人”在中国人类历史上是有特殊地位的，在浙江人类文明史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习近平同志在论“浙江精神”时，开篇就指出浙江的人类历史从“建德人”开始。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年代都在距今7000—4300年之间。因此，浙江人类的文明是由“建德人——河姆渡——良渚”这样的脉络构成的。浙江人的祖先，山越族人的祖先，基本可推断是“建德人”。

2. 严州方言。严州方言是我国方言的活化石。严州方言北接吴语太湖片，东邻吴语婺州片，南接吴语处衢片，西通徽语中心区，既处于“吴根越角”，又靠东南大道的位置。必然导致各地方言成分的混杂，从而产生了一种过渡性的特殊方言。比如严州方言的发音，有许多保留着唐宋时代的发音元素，还有不少秦汉时期的痕迹，非常古老，很多研究方言的学者都选择来严州做学问。严州方言不仅在国内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在日本也很有影响力。上世纪90年代初，日本人就想来严州进行方言考据和调查。金华人曹志耘教授的第一部专著就是《严州方言》，并且首先在日本出版发行，如今他是享誉海内外的语言学家，北京语言大学副校长。浙江财经大学教授黄晓东来梅城一住就是两个月，前后两年多时间，完成了他的《九姓渔民方言》一书，并且录制了长达十个小时的语音节目。北京语言大学博士吴重的论文专著选题就选在严州，叫《严州地理方言》。

3. 《严州图经》。在方志学中，《严州图经》占有特殊的地位。在地理地图学中，《严州图经》也是独树一帜。特别是在《严州图经》中，我们可以看到唐、宋时期，我国府、州建筑规制的原图原貌，是那个时代以及后来的朝代都延袭遵循的基本建筑制度。《严州图经》最早的版本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它刻行于南宋绍兴9年，即1139年，距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南峰塔的两幅石刻严州府子城图和严州府地形图，就取自其中。现在研究淳熙《严州图经》的文章很少，很有挖掘的价值。

4. 严州的历史。严州的历史是十分丰富多彩的，从隋仁寿三年置睦州府，至今已有1413年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睦州、严州、建德三个名称都先后使用过，在浙江省是上八府之一。原在浙江十一个州府中，排名第二，但是现在没有了。要研究严州文化，就是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记住严州，记住严州的历史。

5. 严州的诗词和严州文献。严州的诗词文献在文学史上具有十分突出的地位。在唐一代有睦州诗派，这是中国文学史上很少有的现象。有李频、施肩吾、徐凝、方干、方逢辰等本埠诗人，还有沈约、谢灵运、孟浩然、李白、韦庄、刘长卿、杜牧、范仲淹、陆游等一代文人墨客，在严州留下了不朽的诗篇佳作。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有关严州的诗词有四千八百多首，在中国唐诗宋词中占的比重很大。特别是在唐诗宋词中名篇佳作，至今家喻户晓的也数不胜数。其中孟浩然的《宿建德江》“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杜牧的“有家皆掩映，无处不潺湲”等名句，更是千百年来为人们所传唱。在中国大地上，除长江、黄河之外，没有一条大江大河留下过像新安江这样多的诗词歌赋，这是很值得骄傲的。

6. 名人伟人与严州。严州人秉承山越人的义士之风，具有反抗精神。陈硕真、方腊的农民起义就是明证。历朝历代，严州的本土文人是非常杰出的。自有科举制度以来，在严州的历史上曾先后出过三位状元，其中明朝的商辂不仅是浙江历史上唯一“三元及第”的状元，而且还是三朝为相的重臣名臣。特别是淳安、分水两地人才辈出。分水人施肩吾、徐凝，淳安人方干、皇甫湜、皇甫松、方逢辰、商辂，都是一代杰出的诗人和名动朝野的重臣。如分水的唐代诗人徐凝，他的“萧娘脸下难胜泪，桃叶眉长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是古往今来写扬州最好的诗句，与杜牧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并列为写扬州的诗魂。因此，扬州有纪念徐凝的路、桥、亭、阁。唐代建德诗人李频，在福建建州为官，当地人为他立庙供奉，成为神一般的清官。至于在严州任职的历代名人，更是数不胜数。自唐以降，有刘长卿、杜牧、范仲淹、陆游等文化大家来严州任职，并且写下了不朽的名篇佳作，范仲淹的《严先生祠堂记》千古留名，陆游在严州留下的诗作有三百零四首。这是地域文化的宝贵财富，值得我们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