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声音陪伴我成长,有一种声音给了我快乐,这就是曾经的有线广播。
大概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吧,有线广播走进了寂静的城镇和农村,给人们枯燥的文化生活带来了一丝生气。当时,每个生产队都装有一只有线广播。每当夜色降临,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相约去队屋听广播。那里有一个挺大的院子,能容纳百来个人,是生产队的活动中心。挂在门楣上方的有线广播,声音并不大,大家总是紧靠广播,围坐一圈。有吸着旱烟的男人,有拿着针线活的妇女,也有相搀着来解闷的老人,人们听听广播聊聊天,挺惬意的样子。而我们这些孩子,听一会儿闹一会儿,很惹大人烦。
待我稍大一些,便对有线广播产生了浓厚兴趣。“上虞县人民广播站,本站第一次播音现在开始。”那位女播音员,说的是上虞话,嗓音清亮,亲切动听,让人一听就长精神。听节目时,我几乎是一个毫不挑食、极好伺候的“吃货”,无论上虞新闻,天气预报,还是反复播放的京剧样板戏,高昂激越的绍剧以及省台、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在生活清贫、文化资源匮乏的岁月里,有线广播成了我生活不可或缺的“养料”,给了我无尽的快乐。
后来,一些较有钱的人家,自己装了有线广播,这是很令人羡慕的。再后来,有人不经正当途径,自己组装、私自拉线,装了有线广播。这样,无须付初装费,也不用缴每月几毛钱的费用。这实在太诱人啦。一天,一向循规蹈矩、但对有线广播比我还着迷的三哥,开始蠢蠢欲动。他悄悄买来喇叭和配件,好几天闷头捣鼓这玩意,终于被他装配成功。装好后的那只喇叭,20厘米见方的样子,背面圆而突出,内有磁铁。当时,也没个外壳,就“赤身裸体”地挂到板壁上。待夜色朦胧时,三哥借个梯子,偷偷拉了根线进来。一接上,声音不怎么响亮,而且,每到高音频时,就“沙沙”地变了音质。这也许是三哥买时,挑最便宜的缘故吧。尽管这样,我们当时喜悦、幸福的感觉,绝不亚于现在添了一台高档家电。从此,我们不再跑路去队屋,也不用厚着脸皮去邻家蹭听。
在那些鲜有钟、表的日子里,有线广播,无形中左右了人们的生活规律。当悠扬的《东方红》乐曲响起,人们在睡梦中醒来;在雄壮的《国际歌》乐曲结束后,乡村便归于寂静。中午,也自有一曲听熟了的开播曲,提醒人们安排午餐。
有线广播,从我十一二岁到十八岁,一直陪伴着我,不仅给了我愉悦,还给了我走向未来的底气。我1968年应征入伍后,由于我听新闻联播较多,使我能较自如地应对普通话。一到部队,首长和老兵就觉得,在南方兵中,我普通话说得最好。这使我沾了很大的光,班里读报,连、营开大会发言,宣传演出时的朗诵,他们都能记得我,把机会留给我,让我出了一把风头。
(原标题:伴我成长的有线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