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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

来源:xiaohei  2020-09-16 17:59

“米非司酮,淡黄色药片,每片25mg,一盒6片。它将作用于胎盘,切断胎儿的营养输入。距首次服用米非司酮36到48个小时后,服用米索前列醇,每片0.2mg,服用3片,它将帮助胎儿排出体外。”

俄罗斯姑娘伊莲娜仍能清楚记得售货员几个月前的告知事项,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怀孕,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堕胎。

伊莲娜今年24岁,结婚不到一年。今年年初,她和丈夫刚办理完房产抵押贷款,却一不小心怀孕了。她和丈夫决定暂时不要这个孩子,否则他们无法应对偿还贷款的压力。

伊莲娜的邻居告诉她,在医院,堕胎的费用约一万卢布(约合人民币1000元),而购买来自中国的廉价堕胎药只需3000卢布(约合人民币300元)。伊莲娜思量后,选择了后者。

服药三周后,伊莲娜被连续不断的大出血吓倒了,她晕倒在卫生间。丈夫紧急叫来了救护车,伊莲娜被送往医院。

在医院,她的命保住了,但这对年轻的夫妇却被告知,伊莲娜出现了严重的子宫炎症,必须将子宫摘除。这也意味着,他们将再也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在俄罗斯,尤其是远东地区,伊莲娜这样的悲剧,远非个例。

“每年,有超过50万俄罗斯女性选择堕胎,但这仅是根据医院和注册诊所统计的官方数据。”俄罗斯“为了生命”全国社会运动负责人谢尔盖·切斯诺科夫对全现在表示,在私人诊所及服用药物堕胎的女性并未被统计进数据中,“全俄真实的堕胎数字很可能达到官方统计数字的两倍。”

“为了生命” 全国社会运动是俄罗斯规模最大的公益组织之一,该组织致力于保护儿童和家庭的权益,在全俄及周边国家共有3000名志愿者。据他们统计,随着中俄边境城市的开放,近十几年,每年会有数以吨计的堕胎药走私到俄罗斯。

这些在网络上、地下市场中,甚至是医院里流传的堕胎药,正在不断威胁着俄罗斯女性的身体健康,甚至是生命。

致命的药片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图片:俄新社

在俄罗斯,公开报道的类似案例已经发生了很多。

《共青团真理报》报道,2008年,俄罗斯边境城市布拉戈维申斯克有6名俄罗斯女性因感染性休克和严重出血,被送往当地的第三医院,原因就是他们试图通过口服堕胎药自行流产,其中一名年仅18岁的女孩被摘除了子宫。

2013年,一种被俄罗斯人称作“бэби-капут”(宝贝死了)的堕胎药在跨贝加尔湖地区流行起来,导致一名女性死亡,8名女性永远无法再成为母亲。后来当地警方查明,这种堕胎药也是来中国,由于药物成分可疑,这种药被当地政府认定为假药。

2018年,布拉戈维申斯克6名女性在口服堕胎药后因大出血而进入医院。在另一个边境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一名俄罗斯年轻女性因堕胎而身亡。

十几年来,有多少俄罗斯女性因口服堕胎药而身亡的具体数字并没有人知道。切斯诺科夫表示,“如果没有公开的新闻报道,人们很难知道哪一位女性是因堕胎而亡,通常情况下,她们的死亡原因会被记录为炎症或者大出血,很少会提到流产。”

她们为何选择廉价堕胎药?

俄罗斯女性之所以喜欢用堕胎药,原因在于它们更容易获取,且价格低廉。

一般情况下,俄罗斯女性可以通过药物、真空抽吸术以及手术流产等三种方式进行堕胎,而又以前两种更加普遍。“由于不希望被外界知道,以及医院收费价格的问题,很多女性认为在医院服用堕胎药与在家服用堕胎药效果差别不大,这就导致了不安全流产的存在。” 俄罗斯药理学家阿列克谢·弗肯表示。

阿列克谢·弗肯介绍说,安全堕胎是指在专业人员(医生、助产士、护士)的陪同下,采用适合孕妇自身情况的方法,在适当的医疗机构中进行流产;如果堕胎是由未经医学教育或培训的人在不卫生的条件下进行的,甚至是由孕妇本人进行的,则被视为不安全。

据俄新社报道,根据官方数据,堕胎仍是造成俄罗斯产妇死亡的主要原因,占总数的25%至60%。但切斯诺科夫认为,真实的数据比这更高。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图片:俄新社

莫斯科的妇科医生塔蒂亚娜·阿布拉莫娃表示,对于早期孕妇的流产,俄罗斯医院一般会建议真空抽吸堕胎,价格在1万到1.5万卢布,除此之外,药物流产也是一种主要的方式,但必须全程由医院提供检测和病况跟踪,医院开出的药物大多来自俄罗斯本土药企,也有极少数来自法国或者匈牙利。

目前,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是国际上最为普遍的、用于终止停经49天内早期妊娠的药物。但在售价上,俄罗斯本土堕胎药是从中国走私来的堕胎药的两倍,而来自法国和匈牙利的药物价格更高。此外,如果想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堕胎药,则必须经由医院。

俄罗斯药理学家阿列克谢·弗肯表示,在俄罗斯,妊娠女性必须通过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并在医生的监督下进行药物流产,而且俄罗斯医院所使用的药物也必须获得俄罗斯监督机构的认证,这样就算出现了副作用,也在医院的监控范围内。

“不幸的是,有越来越多女性选择廉价的走私药物自行堕胎。” 阿列克谢·弗肯说。

自行堕胎过程中,孕妇对剂量把控、无菌环境的要求以及出现副作用的应对都缺乏专业知识。

“与俄罗斯的药品控制不同,走私的药品质量有可能更低,甚至一些女性通过不当途径很可能买到假药。” 俄罗斯药理学家阿列克谢·弗肯表示。

阿列克谢·弗肯还指出,他们曾通过药物化验,从走私堕胎药中检测到药物成分说明中没有的物质。他说,“很多女孩不愿意去看医生,从药贩子手中买到看不懂说明的药物,最终导致了悲剧。”

导致悲剧主要有两个原因:大出血和感染。当服用药物的女性意识到必须去医院时,往往为时已晚,大出血会导致主要器官供血不足、血压急剧下降,流产不完全,甚至死亡,而感染也将成为他们未来不育甚至死亡的罪魁祸首。

去年,车里雅宾斯克的安娜在决定与丈夫离婚后才得知自己怀孕了。“我哭了三天,最后决定堕胎”,安娜说,医生建议她购买“从中国而来的特效药”,当安娜服用了药物两周后,医生告诉她,流产并不成功。

“医生说,这种方式对我并没有效果,我浪费了两个星期,备受疼痛和大出血的困扰,最终,我不得不再次接受真空抽吸术流产。”安娜说,“当我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及出来的胎儿时,这是我人生中最可怕的经历。”

国境线上的走私

在远东及滨海边疆地区,包括符拉迪沃斯托克、布拉戈维申斯克、哈巴罗夫斯克等城市,走私堕胎药问题尤为严峻。

俄罗斯《生活》杂志记者娜塔莉亚·霍姆尼亚科娃曾走访多个边境城市,就走私堕胎药问题进行调查。她对全现在表示,有利可图加上通关便捷,是走私堕胎药在俄罗斯边境城市泛滥的主要原因。

堕胎药贩子安德烈对霍姆尼亚科娃说起过,长达数年时间,他一直通过公共汽车的交通方式从中国向俄罗斯运输堕胎药。

“包括黑河、绥芬河在内的多个中国边境城市对俄罗斯人开放了过境免签政策,我一般一个月去两趟中国,每次带5公斤药物,我把它们装在袋子里,与其他衣服或者鞋子混合在一起。” 安德烈称,海关安检只需要通过一个传送带检测机,堕胎药不需要被单独拿出来,“我们不需要贿赂任何人就可以通过。”

根据中国海关现行规定,对个人携带出境的一般药品,海关在自用合理数量范围内验放,携带出境物品超出海关规定的限值、限量或其它限制规定范围的必须主动向海关申报。

但安德烈每年依旧通过这样的方式从中国向俄罗斯运送约120公斤的堕胎药,收入可达上百万元人民币,他主要“提供给药店、小商店、医生”。

霍姆尼亚科娃对全现在表示,通过网络也是购买堕胎药的一大平台。打开俄罗斯的搜索引擎Яндекс,只需要输入“药物”和“堕胎”两个俄语关键词,就出现很多贩卖堕胎药的网页。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图片:网页截图

而事实上,根据中国法律,堕胎药同样属于处方药,只能在医生指导下,在具备急诊、刮宫手术和输血条件的医疗机构使用,药店和私人诊所不得出售堕胎药。

但是,在淘宝、贴吧、QQ群、微博和小红书,都能见到有人兜售堕胎药。全现在花费不到一分钟,就在微博上搜索到关于堕胎药的信息,加上卖方微信后,对方提供三种套餐:正规打胎药,价格398元;加强型打胎药,价格498元;加强特效型打胎药,价格598元。实质上,也是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不同剂量的组合。

当全现在表示是俄罗斯的朋友想要时,对方马上表示,“100套起售,100元一套。”

而在中国的社交媒体和论坛上,可以发现,因廉价堕胎药而造成严重身体伤害的女性同样很多。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图片:微信截图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图片:聊天截图

医生成为走私链的一环

在俄罗斯,药店内、市场中、熟人的介绍下,当地客户都可以以两到三千卢布(200到300元人民币)的价格购买到从中国走私而来的堕胎药。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莉莉娅在去年意外怀孕,当她对医生表示自己无力支付一万卢布的费用时,医生建议她去购买堕胎药。

“这些药从来不会被摆在货架上,但当你对售货员说出‘孩子’、‘堕胎’或者药物成分(米非司酮或米索前列醇)的名称时,对方会很快理解。你只需要支付2500卢布(约250元人民币),然后在家吃了药,流几天血,如果幸运的话,你不会产生并发症,但更多人是不幸的。” 莉莉娅说。

甚至在一些时候,医生会亲自将药物推荐给想要堕胎的女性。

霍姆尼亚科娃对全现在表示,她曾亲自到当地市立医院调查,但医生拒绝与她交谈。霍姆尼亚科娃说,“根据俄罗斯法律,这些医生很可能因为出售非法药物而被开除,甚至入狱。”

但最终,一位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女性医生同意匿名接受采访。这名医生透露,在市立医院,每天都有8到10个女孩来堕胎,而医生会通过出售走私堕胎药来赚钱,“医生和患者都是通过现金交易,具体多少钱我不方便说。”

当被问及服用药物的可能后果时,这位医生表示,“不同人的身体反应是不同的,可能会发生大出血、子宫内膜异位、流产不完全,我们没有具体的数据,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并发症,也可能是囊肿和慢性感染疾病,死亡人数极少,就算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也会写成其他的原因。”

切斯诺科夫十多年来一直在关注流产问题,但他也从未弄清因流产而死亡的具体数据。他指出,“女性不避讳谈论中毒,谈论烧伤,但当对待堕胎时,她们保持沉默。”

人口困境与法律难题

对廉价堕胎药存在巨大需求的背后,是俄罗斯的高堕胎数据。尽管俄罗斯联邦一直在通过各种福利政策鼓励生育,但根据世卫组织数据,在堕胎人数上,俄罗斯位居全世界第三,仅次于中国和美国。

根据全俄民意研究中心2016年发布的民调,只有4%的俄罗斯人认为堕胎是不可接受的。

人口统计学家安纳托利·格里戈里耶维奇指出,俄罗斯是世界上第一个使堕胎合法化的国家。而目前,俄罗斯大多数到了生育年龄的女性,在90年代度过自己的童年,她们经历过创伤、贫穷和不稳定的时代。这些童年时代的经历可能在潜意识上阻碍了她们的生育愿望。

去年,俄罗斯卫生部发起了一项计划在未来六年内将国内堕胎次数减半的计划。在同一时间,在国家杜马委员会就堕胎问题进行的讨论会议上,莫斯科东正教圣大牧首公署法律处处长切尔尼加·亚历山德罗夫娜提出草案,要求承认未出生儿童的权利,同时建议就联邦法律中关于俄罗斯儿童权利的条款进行修正。如果修改成功,堕胎将等同于谋杀。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2010年5月30日,在莫斯科举行的一次反对堕胎集会中,一名孕妇和她的孩子走过堕胎婴儿的超声检查图。图片:AFP

俄罗斯总统办公室下辖的儿童权利专员安娜·库兹涅佐娃也在2019年建议,对终止妊娠的药物销售进行更严格的限制。她指出,“在人口困难的情况下,保护每个孩子,甚至是未出生孩子的生命都具有特殊意义。”

事实上,俄罗斯“为了生命”全国社会运动负责人谢尔盖·切斯诺科夫已经向俄罗斯总统驻远东联邦区全权代表尤里·特鲁特涅夫发出呼吁,要求对走私堕胎药进行彻查。

在切斯诺科夫发出呼吁之前,俄罗斯边疆地区外贝加尔卫生部早在2015年就已经向联邦政府提出建议,要求禁止在俄罗斯境内运输和销售未经认证的终止妊娠药物。

但据俄罗斯连锁药房Энергия负责人茨维特兰娜·米哈伊洛娃的观察,一些药店如果被发现违规卖药,药物监管机构会对个人或者法人进行罚款,再发生类似现象时,药店会被取消几个月经营许可证,但非法堕胎药仍在出售。茨维特兰娜·米哈伊洛娃补充说,“海关检察人员只会对毒品负责,不会为药物负责。”

今年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联合国曾警告称,如果隔离超过6个月,全世界将记录超过700万例意外怀孕,而医院提供堕胎的项目会因疫情下降10%,那么在2020年一年内,将导致1500万例计划外怀孕,330万例不安全堕胎和2.9万例孕妇死亡。

在首都莫斯科,俄罗斯的防疫政策把堕胎被视为非紧急行动。据切斯诺科夫了解,疫情期间,首都44家医院中,仅有3家提供堕胎服务,“这将使不安全堕胎的案例继续增加。”

切斯诺科夫称,“俄罗斯边境城市的医院和药房正在急切地等待着新的药物供给,正如我们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市场摊位上被告知的,他们希望今年年底前药贩子们能带来更多的货物(堕胎药)。”

而目前,在俄罗斯,依然不断出现因服用非法堕胎药而陷入绝境的女性。事情过去了两个多月,24岁的伊莲娜仍未走出药流后遗症给自己带来的恐惧。

切斯诺科夫对全现在说,“就在你我对话的这段时间里,就可能正在有女性进行药物堕胎。如果当局不去关注和采取行动,未来女性的身体问题仍面临巨大威胁。”

俄罗斯堕胎药黑市调查:中国廉价药为何成为她们的选择

2006年6月1日,在莫斯科的一所教堂里,男孩为纪念堕胎受害者而举着蜡烛。图片: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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