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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末代上虞县长吴驰缃往事(下)

来源:上虞门户网  2019-05-18 22:30

(原标题:民国末代上虞县长吴驰缃往事(下))

早在1948年10月,嵊县自卫队抓到了两名便衣游击队员,吴驰缃亲自漏夜秘密审讯,但吴不想与三五支队结下梁子,就以“证据不足”为由将两人交保释放。后三五支队以“潘玉英”具名,外用“新昌县政府”的信封,寄信给吴驰缃以示谢意。由于吴的暗中庇护,四明山游击队在嵊县活动频繁。操家政(因罪大恶极,1950年被人民政府镇压)便鼓动一些地方实力派告吴来嵊后“剿匪不力,姑息养奸”。如此一来,吴驰缃虽有省保安司令部的靠山也难以立足,被排挤出了嵊县,前后不到8个月。

1949年4月,解放军已经陈兵长江北岸,渡江战役就要打响,民国政府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国民党军心动摇,人心惟危,有些身居高位者也萌隐退、躲避之念,吴驰缃却在此时被调来上虞当县长了。

他在上虞县长交椅上尚未坐稳,百万雄师渡过长江,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江南国民党残军。1949年5月20日,解放军渡过曹娥江,国民党江防部队一触即溃,纷纷向余姚、慈溪方向逃窜,百官镇解放。5月21日清晨,解放军又击溃崧厦、章镇等地国民党部队,唯有县城尚未解放,此时盘踞在上虞县城(今丰惠)的浙江省保安团和国民党党政军官员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据当年担任国民党政府上虞县宣传股长、如今已96岁高龄的陈济钦先生回忆,那时上虞党政军人员在应变会议上决定,打算出南门上四明山再到宁海,然后渡海去台湾,但5月21日上午接到已逃到定海的国民党浙江省政府发来的电报,上虞、余姚、慈溪三县党政军人员集中三北沿海,听候定海派军舰接应。

1949年5月21日午后,吴驰缃率300余人,沿城墙巡视上虞县城一周,以对失去的江山作最后的告别,然后从北门出县城,往三北方向逃去。当行进至杨家溪时,得知解放军已快速推进,逃往三北方向的道路已被阻断,他们仓皇往余姚方向逃窜。在上虞与余姚交界的姜山村,他们被解放军先遣部队追上,发生遭遇战。激战中,陈济钦等党政人员趁乱钻入山林逃走了,而吴驰缃是个大胖子,行走不便,需用轿子抬着走,此时轿夫早作鸟曽散,他当场作了俘虏。其余党政军人员也纷纷缴械投降。

吴驰缃任上虞县长总共才一个月,就成了国民党政府的陪葬品。据其堂弟,龙泉市政协文史专员吴文楠在《吴驰缃先生生平》一文中记载,他在上虞县长任上还有这么一件事:在清查县财政收支时,发现账目上短缺了一万元钱,这时原经办主管人员已经逃散,无从查究,吴驰缃主动承担过失,作出赔偿。他当即去电给其胞兄吴文苑,由青田木行划款过来,不足部分由其姐素兰筹措金银首饰加以抵数,使损失得到弥补。未知这事是真是假。

吴驰缃先被关押在绍兴公安处,后再转押到上虞,回到刚逃走不久的县城。当年的上虞监狱其位置在丰惠南街“老当”内(今尚存)。遵照绍兴公安处的指示,不将其关押在木笼内,生活上给予适当优待,令其交代上虞伪机构的设置及人员编制情况。

解放初期,人民政府对国民党残余势力打击很严厉,许多大地主被镇压了,政府官员更是重点镇压的对象,连部分乡长、保长也被枪毙了,他作为一县之长,朝夕性命难保。他困坐牢笼,惶惶不可终日。人民政府对国民党官员同样实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受奖的政策,当时吴驰缃的子女已经投身革命,其妻也不断送进步书籍供他阅读。由于政府的感召和妻儿的劝说,吴驰缃良心有所觉悟,如实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只因缺乏立功的机会,不具备减刑的条件,就算他说出曾经是上海市地下共青团书记这样的履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甚至可能多一顶“叛徒”的帽子,加速灭亡,营救两名游击队员的事也难以说清楚。

正当他忧心忡忡之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给他送来了一个大礼,让他免于刑罚。

据解放初担任上虞公安局三人小组成员之一、审讯股长的周良民同志在其《回忆录点滴》“内外勾结暴动未遂案内幕”等章节披露,当时党内有少部分人经不起艰苦生活的考验,革命意志动摇,叛变投敌,成为匪徒的帮凶,国民党残余势力还在山区活动猖獗,沿海土匪更是昼伏夜出,埋伏着各种动乱的隐患。我沿海驻防大军发动剿匪,抓获匪首王富定等五名主犯,被戴上手铐脚镣分笼关押,但被隐藏着的暴动主犯汪桂灿(打入内部的匪徒)、郑长浩(变节分子)悄悄放掉。王富定逃脱后收罗残匪,取出暗藏的枪支,重新组建土匪部队。他们内外勾结,秘密谋划,计划由王富定率领匪徒70余人攻打县公安局,由汪桂灿等做内应,暗杀我党干部,放走犯人,拉起队伍去山中、海上打游击,为国民党重新打回大陆遥相呼应。

匪徒们想动员吴驰缃参与暴动,利用其国民党县长的身份,以他的号召力竖起反共大旗。混入公安队伍的坏分子郑长浩来到吴驰缃的监舍,把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约他共同起事。好在此时吴驰缃思想觉悟高,头脑清醒,他明白国民党的失败已是历史的必然,他自己只有努力改造,立功赎罪才是正道,所以他佯为应允,暂时稳住郑长浩,待掌握暴动内幕后,主动要求提讯,立即向公安局领导讲明事由。上虞县人民政府得到这个情报后大为震惊,迅速采取行动,收缴了公安局聘用人员的枪支,然后逐一审查,把参与密谋者一网打尽,严厉惩处,使事态控制在萌芽状态。

吴驰缃因此立了大功。立功应当受奖,同时他也用实际行动悔过自新,为自己赎罪,由此,经上级批准,他被释放回家。

吴驰缃离开上虞后的情况,因资料欠缺,所知甚少。但能肯定的是,他熬过了后来的各个艰难时期,改革开放后成了浙江省文史馆馆员,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1986年因病去世,享年80岁。

纵观吴驰缃的一生,少年时负笈求学,胸怀大志;青年时抗日救国,为民族自立而奋斗;中年时误入歧途,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但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后来又幡然悔悟,自我救赎,终于得到人民的原谅,他得以安静生活,颐养天年。他的一生虽说不上功德圆满,但总算能平静地度过。寿终正寝,也是福报,幸甚至哉,夫复何求!

(主要参考文献:1、《吴驰缃先生生平》,作者:吴文楠。由朱刚先生提供。2、《回忆录点滴》,作者:周良民。由王伯安先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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